九层塔系列展览丨中国深圳丨崔灿灿,刘晓都等

第 49 期为您介绍的是策展人崔灿灿。

出品人：向玲

编辑：武晨曦，陈诺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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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灿灿是一名活跃在各个领域的独立策划人，写作者。策划的主要展览和活动从 2012 年开始近百场，群展包括夜走黑桥、乡村洗剪吹、FUCKOFF II、不在图像中行动、六环比五环多一环、十夜、万丈高楼平地起、2015-2019 过年特别项目系列、策展课、九层塔等。曾策划的个展包括艾未

什么是策展？

“策展就是一个串联宝石的工作。”今天是一个策划人的时代，公司在推一个产品的时候、媒体在做一个节目或者专题的时候都会有一系列策划，其实就是组织、编辑和串联。换句话说，策展是做什么？我们有很多宝石，我们要找到一根线，把这些宝石穿成一条项链，而这个项链有无数种穿法。

再通俗地讲，策展就是让你在一个展览中看到什么和看不到什么——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怎么看：看的节奏，看的主次，看的快慢，这是关于看的技术的问题。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最终这个展览要表达什么。一个展览除了作为单独的作品存在之外，其实还作为一个故事，一个概念或者一种价值判断出现。策展就是一个串联宝石的工作，它的面很多，有一点像电影，除了演员之外，所有的职务都由策划人担任。

▼崔灿灿位于北京草场地的工作室©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你做一个展览，经验可能毫无用处。"

我不太愿意给策展一个明确的概念，因为它是一个动词而非名词。策展虽然有专业之分，但它没那么精英。

策展人有好坏，策展的语言和方法没有好坏，就像文学和建筑一样，不是说哪一种风格就是好的，但是它里面有一些技术手段往往是需要经验的。但你做一个展览，经验又可能毫无用处，因为你每次面对的都是一个新问题，一个新的艺术家和新的对象。面对不同的问题要使用不同的工具，一个好的策划人要有巨大的工具箱。有些人做文献编辑比较好，有些人做展厅动线比较好，但最终它要求一个策划人去理解关于整个展览的所有组成部分和概念，这是一个职业策划人的状态。

▼工作中的崔灿灿©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策展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首先你要决定去做什么、想法是什么？它来自于一个概念。第二步是去寻找一个事情的不同角度和它不同的证据链，所谓的证据链就是艺术作品。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西红柿砸在墙上，它可能代表一种暴力；踩在高跟鞋下面可能是一种色情；而当它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它仅仅作为一个食物存在。当你把这样的概念和它的实践对象做出一个逻辑模型的时候，第三步就是一些非常具体的实证工作，比如说场地在哪里，在什么样的时候展，在什么样的语境下展，以及针对什么样的状态展。归根结底，它是一个挺简单的事情，它取决于我们的意识和思考。像一个拳击手一样，当你在台上摆拳的时候，你不可能去想：左手出拳还是右手出拳？你是要有一种常年的重复的训练，通过这种训练让它进入你的身体，成为你意识的一部分，像是与生俱来的样子。策展也是这样，它是你面对随时可能带来的变更，又没有唯一的标准时，所做出的瞬间的判断。

▼工作中的崔灿灿©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助手，我可以帮助你理解这段文字的大意。这段文字主要讲述了策展的过程，包括确定主题、寻找不同角度和证据链、构建逻辑模型以及进行实证工作。策展需要长期的训练和积累，以便在面对各种变更时能够做出迅速的判断。崔灿灿的照片展示了他在工作中的状态。如果你有其他问题或需要进一步解释，请随时告诉我。

展览、画廊和观众

“我们在乎观众，但是我们不讨好观众，因为收视率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特别核心的问题。”美术馆或者画廊邀请我做展览，如果我觉得这个机构非常好，我就会接受邀请。我觉得策展和建筑最大的区别是，建筑最终的场地不是在展厅里面，它是要盖一个真的房子；但艺术不是，艺术就是在那个展览里面，展览是一个艺术品最终的除了收藏之外的去向。美术馆一年要做四五个展览，它需要策划人来帮他想今年最重要的一个展览是什么，要提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所以我们和机构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和互动的关系。

我们希望观众能看懂展览，我们也会有意地去搭建看懂展览的通道，但是观众不决定展览的方向。因为你面对的不仅仅是一部分传统势力和一部分现代势力，你可能还要面对一部分对这个事情无感的人。归根结底我们在乎观众，但是我们不讨好观众，因为收视率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特别核心的问题。一个艺术家没有观众，他一样在家里画画，实现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概念才是更重要的。

▼“策展课”展览现场，策展人：崔灿灿© 图片由崔灿灿提供

策展人很多，好的策展人很少，但是从现在的角度来说，展览本身没有好坏，只是在同一种类型里面有好有坏。并不是说给儿童看的展览就比毕加索的展览要差，你的受众群体是儿童，那么对儿童有帮助就是一个好展览。你可以做给特殊人群，做给残障人士看，你也可以做一个跟中国西部某个村庄发展有关的展览，这个展览无需为欧洲负责，无需为威尼斯双年展负责。当你的展览目的是表述你自身的时候，那么别的价值观就并不重要。赵赵个展“西部三部曲之二”现场，策展人：崔灿灿©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艺术的重要的功能就是提供一种实用之外的、自由的、散漫的、无所事事的想象力。”“艺术展览一定是在试图摆脱时代对我们的塑造力量，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至少是我个人的一个追求。”

很多观众会说看不懂展览，这很正常，好多展览我也看不懂。如果你不想懂也没问题，就去拍张照，挺开心的。对于公众来说，如果你能从这个展览里面获得一些感受，获得一些意义，我觉得就非常好了。如果你还能从这个展览里面植根一种反思，重新理解了很多问题，我觉得这就是我们所渴望并且试图去做的深层交流。

艺术的价值不在于给观众提供一个实用的结果。它提供的是一个感受，一个模糊的判断，它不接近于真理，但是它试图讨论真理；它不接近于真相，但是它试图追问真相。艺术的重要功能就是提供一种实用之外的、自由的、散漫的、无所事事的想象力。

我们说今天这个时代是一个特别无聊乏味的时代，但是丧失了无聊乏味的艺术，才是更无聊、更乏味的。

当代艺术会给观众提供一种价值观，它可以是边缘的，可以是非主流的，它提供的是世俗之外的一个例外。艺术展览一定是在试图摆脱时代对我们的塑造力量，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至少是我个人的一个追求。

▼崔灿灿过往展览的海报（部分）©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艺术”如何对抗“消费时代”？

“艺术其实不用去对抗所谓的商业性……归根结底衡量艺术的价值跟商业没关系。”

“人是需要虚假的清高的，希望艺术能保持它的纯粹性和理想主义的那一面。”

我想艺术其实不用去对抗所谓的商业性，因为商业其实是一个挺伟大的东西，你看到的所有系统，一个产业的出现，一定是商业作为最大的润滑剂，没有比商业推动更快的东西。你没必要对抗，但是也没必要去顺应它。

对艺术家来说很简单，你做一件作品的时候，没必要去考虑它能不能卖，因为你不是在生产一个商品。我们做展览也是这样，我们要试图寻找一个事物发展的意义，只有当我们看到它发展的终点，看到这种巨大的消费和资本给艺术带来的副作用的时候，你的预设就会决定你主动地去和它保持一个距离。

虽然商业很伟大，但是我们没必要沉迷于商业，因为归根结底衡量艺术的价值跟商业没关系。你说一张画卖 5000 万叫贵，那卖多少钱就不贵呢？你怎么来衡量？它无法进入一个物质的定价系统。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艺术还是能提供一种虚假的清高，人是需要虚假的清高的，希望艺术能保持它的纯粹性和理想主义的那一面。

艺术是一个最难产业化的东西，因为它没那么实用。你无法像讨论 9 号螺丝和 9 号螺母之间的融洽关系一样去讨论艺术和商业的关系。

▼布展前，崔灿灿在展览场地兜圈©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我的展览的与生俱来的特质可能就是混乱。”“对我来说，激发创作本身更为重要，没有明确的诉求……因此没有刻意的规划，更没有什么明确的风格。”

“这么多年我尽量地去消除自己的风格，但是好像还是给别人留下了一些印象。从策展人角度来说，一方面你试图给出定义，另一方面你又在不停地反定义。我的展览的与生俱来的特质可能就是混乱，混乱就是我的风格。”

“2013 年之后我做过 100 个展览，搞过运动会，做过晚会，做过比赛，做过传统的展览，做过实验空间，想着上天入地，能干的事我都干过。对我来说，激发创作本身更为重要，没有明确的诉求，这个展览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可以这个时候做也可以那个时候做，因此没有刻意的规划，更没有什么明确的风格。”

“▼2015 年

2018 年，

▼2019 年“陈丹青回顾展”退步，展览海报和现场，策展人：崔灿灿©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2019 年隋建国个展“体系”，OCAT 深圳馆，策展人：崔灿灿©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我可能对三类个展兴趣比较大。

第一类是这个艺术家的历史跨度足够大，你能通过一个人的历程来反观社会、历史和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可以作为一个切入的途径指引你进入过去或连接未来。

第二种就是“疑难杂症”，就是这类艺术家的作品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跟绝大多数主流的、我们见到的艺术家不同。换句话说，艺术策展要保持它的一个兴奋点：它是一个新的东西，作为一种特例而存在。比如前几年我合作了一个艺术家叫张

第三类就是新一代的、全新的艺术方式，比如说赵赵这类艺术家，做潮玩、做设计，也做古玩和当代艺术。当你发现新一代有他的不一样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这时候你也会去关注新的视野和新的可能性。从我的角度来说，做这三种类型的艺术家的展览，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修复。

▼2016 年赵赵个展，西部三部曲之一：塔克拉玛干计划，策展人：崔灿灿©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九层塔：和建筑师一起工作

“我觉得建筑师还是有另外一种思维，我试图去学习和靠近那种思维。”我在做九层塔展览期间接触了非常多的建筑师，也对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建筑师的主战场是他们要盖一个真实的房子，而展览其实是他们的一个附属的创造力的体现，有点像他们的文献，或者说存在于繁杂的工程、竞标和甲方叙述之外的一个呼吸的地方。和建筑师合作不像在圈里做展览那样有一个很高的配合度，而是会产生比较多的磨合和有意思的争论，比如建筑师王子耕说“我的空间不是为你的展览服务的”，我认为这个话有道理，但是后来我又想，展览也不是为了空间服务的。只是两个不同的出发点而已，彼此都不为服务关系。

当我和建筑师合作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还是有另外一种思维，我试图去学习和靠近那种思维，试图去听他们对空间的表述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但合作上还是有很高的兴奋点的，因为我对所有新的事物都保持着巨大的兴奋，只不过在这个兴奋点开始之后，你会重新选择哪些东西是有用的，哪些东西是没用的。比如为了营造形式感，很多建筑师会把走道和楼梯弄得比展厅还要充沛，但对我们来说这个楼梯就非常浪费空间——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概念。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①：政纯办个展“团结就是力量”，建筑师：王子耕；平面设计师：刘治治

© 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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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年前我去山西和河北看了很多寺庙和塔。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结构，它的壁画，它的雕塑，它的建筑是一体化的，甚至来说是先有一个故事，然后才有了塔的每一层。

九层塔的概念寓意着，当你进入美术馆的时候，你获得的是一个综合性的感知，它包含了建筑、空间和艺术，包含了文字和阅读，是这种完整的流程给予了你一个故事，因此我希望用九层塔去呈现这样一种综合感觉。

展览也是这样，它需要空间，也需要平面设计，并且这是刚需，也是有益的合作。所以这个时候我想，为什么大家不联名合作呢？为什么我们非要把彼此搞成甲乙方关系？我觉得这是我做九层塔的一个初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找到这个项目的另一个发起人建筑师刘晓都（都市实践）一块商量，怎么样把建筑、设计和艺术结合在一起，后来我们就想到了这样的方式。这种方式是需要磨合的，我们也为此做出了很多调整。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②：李青个展“陈列与重现”，建筑师：李涵；平面设计师：梅数植

© 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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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塔也可以理解为九重天，它是九个世界、九种选择。具体的流程是我们先选择不同类型的艺术作品，比如说绘画、装置、影像、行为艺术。我们希望找到一些需要空间并且能和空间产生互动和有趣关系的作品。然后我们把这些资料抛给建筑师，说你来搭建空间，你愿意怎么搭怎么搭，然后再把这些资料抛给设计师，你来做海报和折页，你愿意怎么做怎么做。这九个空间都是 300 平左右，每个空间都是一样的形状，一样的资金预算。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③：毛焰、韩东展览“我的诗人”，建筑师：王辉；平面设计师：朱砂

©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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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 9 月份，大家将会看到 9 位建筑师的空间和 9 位艺术家的作品融汇在一起，形成的九个不同的展览，就像一个楼房的剖面图一样，你能看到不同的语境，所以九层塔也可以理解为九重天，它是九个世界、九种选择，每一个选择既是建筑师的选择，又是艺术家导致建筑师作出的选择。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④：厉槟源个展“天堂电影院”，建筑师：吴林寿；平面设计师：何见平©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点击这里查看展览详情

这时候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面对的工作都是一样的，都是将这个基础世界的点、线、面不断地置于新的情境，不断地使其产生变量，使其接近于无穷。

九层塔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既要去讨论建筑、设计、艺术三个领域之间的关系，又要试图让其围绕着一个议题。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⑤陈文骥++ 丁乙++ 梁诠++ 谭平群展“相似的结果，不同的路径”，建筑师：张永和；平面设计师：韩家英©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本展览已于 2021 年 5 月 9 日在深圳坪山美术馆开放）点击这里查看展览详情

比如说建筑师王子耕（Pills Architects）那一组，包括艺术小组政纯办和设计师刘治治，都在讨论集体主义美学在不同学科中的呈现，名字叫“团结就是力量”；建筑师李涵绘造社）、设计师梅数植、艺术家李青那一组都在讨论城乡结合部的边缘文化；建筑师王辉都市实践）、设计师朱砂那一组，用迷宫的空间方式，重新设计我们抵达毛焰绘画和韩东诗歌的动线和路径；建筑师吴林寿（WAU Design）、设计师何见平，艺术家厉槟源，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有着身体记忆，温暖的天堂电影院；建筑师张永和非常建筑给我们搭建了一个古典的意大利议会式的广场，然后做了很多内外空间的处理，它让观看方式非常多元，艺术家陈文骥、丁乙、梁诠、谭平的作品在空间中获得了全新的状态，设计师韩家英又给了另一种组合方式；建筑师马岩松 MAD 的这一组，艺术家是刘韡，设计师是广煜，这一组试图讨论的是对形式感知的想象，是关于形式和力量、未来、时空、动势、幻想的关系，展览的名字叫做“形式的狂想”。

九层塔⑥：刘韡个展“形式的狂想”，建筑师：马岩松；平面设计师：广煜©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本展览已于 2021 年 5 月 9 日在深圳坪山美术馆开放）点击这里查看展览详情

“九层塔”倡导的跨界方式，希望在建筑、设计和艺术的连接点，创造一个全新的交叉学科。当艺术建筑设计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一方面我们试图去共同讨论一个问题，另一方面我们也都在彼此放弃一些过去的习惯。建筑，艺术设计可以混合，可是当它真正实现的时候，你的目的就不再是为了让它混合，而是确定彼此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当你试图去打破边界的时候，确认边界反而成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像当你试图去拍一个复仇故事的时候，不复仇才是深刻的；当你试图去寻找一种抵达的时候，最后不抵达才是你的反思。

▼崔灿灿和刘晓都、张永和在九层塔展览现场© 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

换句话说，一直以来我们缺乏一种高质量的跨界，不是流俗明星和网红效应，迎合一种快餐式的出圈，就是自说自话，拘泥于专业壁垒。

“九层塔”倡导的跨界方式，希望在建筑、设计和艺术的连接点，创造一个全新的交叉学科，它既是三个专业间的实际需求，有益协作，又保留了各自的专长和优势，分工得当。

九层塔是一个混了思想、方法、工具的实践项目，拓展彼此方向的攻关小组，也饱含了创造一个全新领域和事业的雄心。

▼崔灿灿和刘晓都、马岩松、广煜在九层塔最新一场展览的开幕式论坛© 照片由坪山美术馆提供

"策展课":探索新的策展语言

"我们希望在创造和谈论艺术的时候，同样谈论我们自身的变革。"

策展课是我一直感兴趣的关于策展语言的讨论。上一届的主题叫策展与设计，这一届叫故事与结构，两届策展课都在讨论我们能够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讲出故事。其他的展览是在关心表达什么样的文化议题，而策展课的价值在于探讨我们可以用多少种方法和语言来呈现这个议题，它更关注的是语言本身的多变性。

古典叙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能再用展示古典艺术的方式展示现代艺术，不能再用古典的逻辑来思考现在的问题。

第一届策展课：策展与设计

©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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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准备把策展课做成一个长期的项目，例如最后可能会编著一本类似于建筑的营造法式，一个工具书。

策展课的价值不在于实现（我们邀请的 19 位策划人的方案没有一个实现的），它的价值是让我们可以想象一些“永远很难实现的展览”，像是“永远盖不出来的房子”，比如一个方案是让观众从下水道进入展厅，打破美术馆正厅的大空间宏伟叙事，有的是让观众成为策展人，有的是把展览变成一张答题考卷，有的使用博彩“双色球“方法随机做展览等等。

策展课是关于展览的展览，它就是为了纸上谈兵，为了提供一种无用的想象力，一种被制度化和现实所捆绑的展览的创造力，并让它重新解放。解放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进入现有的生产通道，而是进入一种完全个人化的自我想象和创造，因此策展课提供的是一种乌托邦价值。

乌托邦价值不是为了接近于传统的古典主义的理想，而是为了告诉我们，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选择和方式，原来我们可以不用一种方法来推进历史的变革。

我们希望在创造和谈论艺术的时候，同样谈论我们自身的变革，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届策展课：故事与结构

©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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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后看，只向前看

“新的东西太迷人了，哪有时间念旧？”我不太回顾自己的展览，也没有特别满意和不满意的，因为对我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咬合关系，就像下五子棋一样，只有当 5 个棋子连在一起的时候，你才知道输赢的关键在哪里。我们今天的工作也是一样，我们试图追求的东西，设想放在人生的长度里如何看待？因为有了这个设想，我们才会去想工作的意义，生命的意义和个人的使命，这才会有形而上学的追问，有了这个追问才能理解到“工作“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这种更长的追问，谈论自己过去的“好”或者是“效果成功”，不过是一种陷阱，它是一种自我的加固。把过去的展览和工作说的像现在的伏笔一样，一副过往“顿悟”的感觉。人一定要制止一种通过过去不断地发明自己和说明自己的冲动。但是我经常会反思我的失败，即便观众说你这个展览挺好的，但是有些事情我没做到，这些失败只属于我自己，和别人没有关系。

人的事实由两部分构成，展览也是一样：一部分是你做到了什么，一部分是你没做到什么，往往没做到的这一部分会被你所谓的回顾成功而掩盖。

只有理解和在乎这个失败和错误，你才能持续地精进，你才能在专注中去燃烧自己。

陶渊明有一首诗，说到一种叫木槿的植物，朝开夕落（《荣木并序》），当它到了晚上落下的那一刻，才知自己知道生命如此短暂，那我想它一定非常地后悔。

所以我觉得人总要有一些形而上学意义的追求，我们知道无限的事业和有限的生命，我们开始理解我们的创造力是如此的乏味和局限，所以我们对过去真的是没有时间抚摸，也没有时间玩弄自己的情绪。赶夜路的人，在天亮前要达到，哪有时间左顾右盼，对我来说，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新的东西太迷人了，哪有时间念旧？

▼崔灿灿在展览作品前©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我现在准备做摄影师刘香成的回顾展，他是唯一一个获得普利策奖的华人。

艺术家艾未

艺术来自于一种改变的宏愿。这很古典，很宏大，但我想要相信。

我每年都有近 20 个展览，持续了快十年了，在艺术圈算是做的最多的。每年都会有近百个项目找过来，但我只会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也因为这样，我对重复性的“接活”毫无兴趣，我特别怕自己“腐败”，意识和精神的腐败。现在就是试图先让自己尝试在不同的领域里面去寻找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它能重新激发我的今天的工作，去寻找一些不同的源头的活水，让我得以充沛地去开始一些新的工作。

无论做什么，我一直希望去改变我们的文化处境，改变我们的政治现实，创造更好的社会制度和更好的语境。

艺术一定来自于一种改变的宏愿。这个世界存在着苦难，存在着残酷的、因为我们的各种羞耻、虚荣而不愿意正视的现实。艺术是什么？

艺术就是指出并且改变现实的愿望。这很古典，很宏大，但我想要相信。

艺术一定有它的历史抱负，这个抱负是要改变我们如今的文化处境，改变我们对新旧世界的认识和判断，但最终是否真的能改变其实并不重要——改变的宏愿有时候大于改变的结果。

▼崔灿灿 © 照片由崔灿灿提供

崔灿灿曾获 CCAA 中国当代艺术评论青年荣誉奖，《YISHU》中国当代艺术批评奖，艺术权力榜年度展览奖和策展人奖，《艺术新闻》亚洲艺术贡献奖林肯策展人提名、《当代艺术新闻》年度最佳艺术家个展、北京画廊周最佳展览奖，以及多家媒体的年度策展人或是艺术贡献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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