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岛和世 | 日式极简的温暖情怀

【今日作者】小匠山匠山行记建筑大师妹岛和世“有与无的暧昧，材料与空间的浮动，向来吸引我们。

我认为我们所有设计的根源，不光只是想为规划案提出更好地解决之道，或构想一流的空间结构，而是超越这些期望，最后创造出我们自己的创意原则。

或许我们在创造一栋建筑物时，也同时试着创造出建筑物的原则。

——妹岛和世

女建筑师的金字塔

SANAA 建筑事务所创始人

2004 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首位女性策展人

2010 年普利兹克奖得主

2018 年普利兹克奖评委

妹岛和世随和寡言，喜欢微笑，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自己最真实、最本真的心态。而 SANAA 的建筑乐观、微妙而简洁，就像妹岛，纯粹而温暖。

01

相逢于建筑

1981 年，25 岁的妹岛和世从日本女子大学毕业，获双硕士学位后进入了伊东丰雄的建筑事务所。14 年后的 1995 年，她与西泽立卫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 SANNA 建筑设计事务所，开始在建筑的道路上加速前进。

西泽与妹岛

克雷斯农庄文化中心妹岛和世的作品继承了伊东丰雄先生的轻快和飘逸，又更进一步增加了作品中的细腻、精致、游离感和女性气息。妹岛和世代表着东方的女性，她的设计中弥漫着日式的冷静与克制，又具有女性特有的神秘与暧昧。

02

横亘于时代间的鸿沟“妹岛和世的 SANAA 在很多意义上可以说是日本战后建筑史的一个分界线。前一半，是扛负复兴的国家主义与矫揉藻饰的后现代。在一路高歌的经济增长直至泡沫经济时期，无论是新陈代谢还是手法主义，都几乎将承载意义的手法与造型，推至到了极端。后一半，伴随着泡沫梦碎，地震频袭，在一阵阵地缘而起的历史本体论的泛泛声中--3.11 论 (饭岛洋一)，恶劣之地 (椹木野衣)，日本建筑的形体与意义亦如他们所预见的，伴随着时代前行，越发单薄而扁平。”

左：Shanghai Pudong Urban Design Project, 伊东丰雄

右：Spreebogen Urban Design Project, 古谷诚章

Housing Studies,妹岛和世事务所成立前期的妹岛总在思考，思考拉近了她与现实的距离。她的设计，很少从功能出发，避免抽象无趣。她总是从感觉出发，以设计更令人舒服、愉悦，充满活力的建筑。一年一个工程，以维持事务所的开支，保持稳定的工作强度来专注地做设计。

西泽立卫评价妹岛：“妹岛和世是我知道的最勇敢的人，想与她合作设计的人都必须勇敢。她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不是一个空想家，所想的都是合理存在的。”

关税同盟管理与设计学院，2006

作为一名女性建筑师，妹岛只是认为自己更有特点一点。简单而逻辑化的观点，直线型的表达方式，使妹岛的作品游离于繁杂的纠缠，是光怪陆离的视觉盛宴和激荡汪洋中的一片纯净和轻盈的岛屿。然而建筑在平静朴实的外表下隐藏着百转千回的心思。

妹岛的老师伊东评价：“妹岛的建筑是一种图解式的建筑，从功能和可能性直接到纯粹的空间”，他认为妹岛的建筑脱离了梦幻与虚拟的幻想，是从生活中真实长出来的存在。

芝浦住宅

SANAA 的建筑有两个原型，一是 OMA，一是篠原一男。90 年代上下，库哈斯的图解 Diagram 给日本建筑界带来了冲击性的影响。妹岛早期代表作”再春馆制药女子寮”，”集合住宅研究”，到”21 世纪美术馆”，都通过图解抽象空间的关联与边界。

妹岛在平面要素的关联排布中，水平层面上调和功能的同时，以明确而直接的边界的透明，尽最大程度释放了内部空间，达到了所追求的流动与通透。以细节创造行为契机，以均衡达到空间通透，是贯穿 SANAA 作品的一大轴心，这也便是后来磯崎新赞赏妹岛“女性主义”的部分。

集合住宅研究

而篠原一男则几乎是那历史后半，他对妹岛与西泽的影响也是持久而深刻的。SANAA 对于特定建筑要素的极度抽象，如“多媒体工房”的屋顶，如“Rolex 学习中心”的坡面。曲面地面复制的是自然地形中的体验，起落叠伏的坡面与屋顶的曲线天井相辅相依，毫无边角毫无分节，如柱如墙的那些构筑空间的要素不再清晰地被感知，从形体本身中消隐，便是 SANAA 建筑中所谓的“风景论”。这时的空间便不是被要素所构筑的结果，而是如同在身体周边围合的，最为纯粹的风景的经验。

谷川住宅，筱原一男

劳力士学习中心，妹岛和世

然而篠原一男对于特定构筑要素的分离与突出的方式，在住宅的尺度下，可以最大程度作用于体验者的经验之上。但当尺度放大到如公共建筑项目的时候，成为一种外部视觉效果的样式，这也便是近期 SANAA 作品里被诟病的地方。如”小平图书馆”，”墨田北斋美术馆”，外观上都是对于墙体扭曲后的围合，然而如此外观上刻意扭曲的体量逻辑在内部里毫无承接，单纯而质朴的楼板直切分割成为了建筑表达的空缺，让体验者几乎所有感受都仅仅停留在了外表皮。建筑便是一个外部与内部分裂，且内部意涵泛泛，如同仅存表皮的雕塑般，只从外部产生表象的巨大游离符号。

小平市立仲町图书馆，2015

SANAA 设计的作品没有把建筑作为中心地位，而是让对象物、人和人的活动成为设计推进的主导因素。妹岛通过对事件的感知，即人和对象物关系的瞬时状态，进而创造出互动的场所。她以空间构成趣味为设计中心，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想法，从而创造出因物而异、因时而异的建筑。

03

建筑的温度

建筑圈把 2010 年叫“妹岛年”。这一年，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共同获得普利兹克奖，同年，妹岛成为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首位女性策展人，展览主题便是“相逢于建筑”，意图是帮助人们协调与建筑的关系。

纽约新当代艺术博物馆，2007

妹岛曾说，“我所经历的是设计过程本身，和在寻找过程中无数的可能性，对我来说，设计就是一个不断接受的过程。”妹岛和世是一个内心极温柔又富有能量的建筑师。她说，她的梦想是希望走进建筑中的人们有机会去思考建筑（或者艺术），并且能从中获得力量。她认为她的工作给予了她能量，希望建筑也可以给他人带来力量。

21 世纪金泽美术馆，2004

金泽美术馆是妹岛人生中的重要作品，体现妹岛在不可置信的沉重建筑里的轻和愉悦。金泽是一个小而热闹的城市，妹岛希望金泽美术馆能成为任何人都能随时造访、可为人们提供各种邂逅和体验机会的公园一样的场所。

金泽美术馆的空间被重新构筑，人们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建筑的使用过程，完成与城市的联合的。普利兹克奖评委会主席洛德－帕伦博评语诠释了 SANAA 的风格：“纤细而有力，确定而柔韧，巧妙但不过分。”

劳力士学习中心，2009

劳力士学习中心采用富有流动感的空间结构，将各个功能设施与优美的户外风景完美融合。在建筑物内部，创新性地使用缓坡、阶梯，以及一系列嵌入内部的“天井”塑造了波动的形态，感人与人，人与土地、山脉、光影的密切交流。

北斋美术馆，2016

追随本心获得普利兹克奖后的妹岛和世依旧一年只接手一个项目。因为对于妹岛来说，真正吸引她的永远是项目本身的挑战。并且她似乎更专注小型建筑项目，她说：“我喜欢思考小项目的可能性。当你在如此小的尺度上工作时，每一厘米都变得极为重要。”

“透明”艺术住宅，2013

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很少出现在理论探讨领域，几乎没有出版过任何文字。在理论方面，他们保持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沉默。没有宏大的论点，没有华而不实的陈辩，多年来，他们只是通过项目本身，用具体而特定的事物实现新范式的建立。

SANAA 的建筑，简约，冷静，精致，有一种预言又止的暧昧在里面。妹岛的极简风格，她的磨砂玻璃和纯美的意境充满了日式的精致与淡淡的惆怅，就像是川端康成的小说“那种寂静的美似乎把时间都凝固了”。细心品味其中的简单纯粹，却能发现浓浓的温暖与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