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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场初生春雨
落入六百岁的紫禁城
红墙漫上雨色
笼起一湾春意
朱红大门重重开启
厚重的沧桑散落一地
多少兴亡玄秘事
尽藏深宫不言中
那些隐秘在角落中的旖旎深情
和那附着在大殿下的历史旧痕
在每一处光阴缝隙里
悄然上演
脚下暗流无声涌动
抬眼故宫却静默不语
不激不厉
不争不语
且看百年过往
纷纷流转眼底
遇见微雨,最美不过晏几道笔下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没有一种雨像微雨这般温柔,温柔的落在花间,温柔的牵出了心底思绪。岁月无声,模糊了故人容貌,只有旧日彩云般的身影,恍惚在雨帘之后,诉说着绵绵无尽的相思。
看那落在故宫的微雨,湿了红墙,润了琉璃,翠了梧桐,红了海棠,一丝清凉,满目春娇,试问相思赋予谁?
图一
图二
微雨让天地溟濛,浩渺如烟,映衬在苍苍红墙与黄色琉璃瓦前的大朵玉兰,如白鹤翩迁于落晖,翎羽也沾染了霞色。
图三
天地之间,万物有灵。多么恰好的时机,让生灵和微雨在这古老恢弘的宫城中相遇,轻盈遇上厚重,倩丽遇上肃穆,碰撞出彼此最自在丰盈的模样。
长路漫漫,何须彷徨,静心等待,等那光阴一瞬,万物静默,各合时宜。
伏在窗前,看雨水织成了帘,断了又续,碎了又圆。
帘后深藏着数不清的孤寂身影,重重院墙掩映中还听得到“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的轻声哀叹,细雨还在静静流淌,古老的日子里,正是一年春好处,却只有“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春雨多缠绵,倦在一汪春水里,细数如烟往事,随着对镜空老的容颜,一并从青丝化为了白发。
图四
积水泛起的层层涟漪,化不开心头愁绪,密集的雨脚,遮掩了慌乱弦音,这是宫人皆知的无声秘密,唯有倾诉给细雨,一并淌去。
千百年匆匆,宫人们在诗文唱词中,变成了一个个模糊不清的符号,只有那残旧砖瓦的缝隙里,还寻得到他们也曾鲜活的过往。六百余年,这偌大的城,留给心的角落却很小。
图五
好在细雨勾连着落寞,更洗刷着过往,当旧事隐没,阴霾散去,这座历经明清两朝的紫禁城、这座古老的皇宫禁院变得触手可碰。
沿着旧时人的旧时路,细数前朝风云,咀嚼后宫情思,在沉稳的红墙和雕玉的栏杆处,是一份踱步宫内的开阔自在,与“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安稳畅然。
晦明变幻,刹那之间,闻一曲暴雨急落的荡气回肠。
春雨也不完全是温柔模样,当罕见的暴雨涌落琉璃瓦,敲打出轰鸣声响,丰沛的雨水从太和殿四周魑龙的口中一齐流出,成千龙吐水奇景。乌云聚散来去,遮掩住云后天光,笼上一层晦暗的紫禁城仿佛将六百年的恢弘与落败都一朝诉尽,荡魂摄魄。
图六
史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眼,此刻全倾作了乱坠的雨点。
一级级的白玉台阶,俨然高耸,直直通向帝国的中心殿堂,磅礴的大雨从屋檐垂下,如激流涌动的瀑布,遮掩住大殿模样,飞溅的雨珠将肃杀的气氛推至顶点。紫禁城,不只花辰月夕的迤逦和宫怨哀哀的叹息,更搅动着时间与历史的风云。
图七
夺门之变、自缢煤山、辛酉政变、清帝退位......历史嬗变,王朝更迭,高堂大殿蔓上青苔,王孙贵胄散作庶人,史书中不过三言两语的陈旧片段,都在暴雨故宫中一幕幕回放重演。身处其中,时间化为了有形,原来斗转星移就近在眼前,“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待到雨初歇,天绽晴,水镜里倒映出了另一座宫城,映照着过去,更映照着未来。在拉长的影子中故宫又恢复了往日威严模样,但大雨洗涤过后的澄澈与思悟早已被它包容进了胸膛,带着不可磨灭的往事一同走向,下一个百年。
传说故宫内九千余间房
一间便是一个故事
当雨水攀爬宫檐
便窥见了那些虚实交错的过往
就让这一场落在故宫的雨
宛转了你我的思绪
仿佛浸过雨的澄澈
才听得到这世间万物的呼吸
才看得懂这轮回不息的奥理
这里见证了时间
却从未老去
只消一场雨
故宫
便又成了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