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巍山崇正书院丨中国大理丨迹·建筑事务所（TAO）

背景

先锋巍山崇正书院坐落于云南大理巍山古城西隅。巍山是南诏文化的发源地，巍山古城距今有 600 多年的历史，仍完好保留着明清的城市格局。崇正书院始建于明朝弘治年间，至今已有 500 多年历史，几历兴衰。

2021 年 TAO 受当地政府及先锋书店之邀为崇正书院进行保护修缮和活化利用设计，将书院改造为含有书店、展览、小剧场、咖啡等综合功能的先锋书店，希望借此唤醒场所曾经的蓬勃生机与人文精神，为巍山的城市复兴助力。设计任务同时还包括书院周边区域的城市设计，力图通过先锋书店和其他相关新业态的引入，构建一个充满活力的生活方式目的地，以此带动这一区域的城市更新。

▼ 区位分析，Site analysis diagram © 迹·建筑事务所 (TAO)

▼巍山古城民风民俗，Culture and customs of the ancient city of Weishan 图源网络

▼项目位置，Project loca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城市设计

Urban Design 很多巍山人在崇正书院度过了小学时光，书院南侧门前那株 330 年的高山榕，是县城区内冠幅最大的一棵树。他们年轻时曾在这树下纳凉、嬉戏、组办乐队。相比明代的书院和清代的榕树，场地内还有个“年轻”的废弃建筑，是上世纪 60 年代的铁工厂，木构依旧完好。

▼概念草图，Concept sketch © 华黎

▼城市鸟瞰，Urban aerial view©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区位上，该片区处在古城和新城之间，交通便利，周边服务配套日渐完善，是引入新鲜血液、激活城市的绝佳位置。片区更新的目标就是以先锋书店为引擎，引入新业态，形成新老生活方式的集群，营造包括文创、咖啡、酒吧、公共艺术、开放集市等多元化空间，通过城市活力动线连接织补片区周边。在这个连接乡愁和未来的关键时空节点，先锋书店和新业态的引入必须与过去鲜活的记忆共生。因而进行城市设计时，上述三个场地重要存量的保护和有机更新是重中之重。

▼城市设计 概念拼贴，Concept collage of the urban design© 迹·建筑事务所(TAO)

设计完好保留了崇正书院以及铁工厂的历史原貌，为古树重新设计了树池，并倚靠着大树和书院设置了下沉户外庭院，激活人和巨树间的互动关系。以巨树为视觉中心，略微旋转角度的城市广场成为城市空间的中心，意在连接东西两边城市街道、激发户外城市生活的多种可能。围绕广场设计打造了一个“架构下的城市群落”，连续折叠的坡屋顶以老厂房屋顶为基础尺度生长，一方面延续了巍山古城蔓延而来的城市肌理和建筑意象，另一方面又在形象上与古城建筑有所不同。广场与檐下空间希望引入市集、歌舞表演等原住民文化及咖啡、餐饮外摆等街道生活要素，而内部空间则满足新业态对空间品质和尺度的多样性诉求，以期形成新老建筑、外来游客与原住民文化、多元业态复合空间的共生共融。

▼入口处三百余年树龄的古榕树，330-year-old Banyan tree at the entrance©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崇正书院／先锋书店

Chongzheng Bookstore / Librairie Avant-Garde

The Avant-Garde Bookstore and the Chongzheng Academy are connected by books. The Chongzheng Academy is the first batch of academies in Yunnan’s history. When it was first built, it was also the academy with the richest collection of books in the local area of Yunnan. In ancient times, Hu Guang, the prefect, brought books from the Central Plains in the south of the Yangtze River to the Menghua (the ancient name of Weishan) for enlightenment and education. And the Avant-Garde Bookstore also moved from Jiangsu to Yunnan, transported books across thousands of miles, and spread the fragrance of books to all places. This is not only a coincidence, but also a similar cultural communication spirit, whose carrier is not only books, but also more. According to records, there used to be a Guanwen Building for collecting books here, but now it is nowhere to be seen. Since there was such glory in the past, the Avant-Garde Bookstore also hopes that the Chongzheng Academy of Avant-Garde Weishan can reproduce its "wealth of accumulated books" and become the one with the largest collection of books in the Avant-Garde store. Therefore, the presentation of books in the academy and the reshaping of the academy spirit are the top priorities of the design.

▼崇正书院原貌，Chongzheng Academy© 迹·建筑事务所(TAO)

基于对场地历史以及整体景观的尊重，设计以“轻”的态度谨慎介入历史建筑，力求保持原有建筑的空间氛围及院内名木古树，遵循真实性和可逆性的原则，最大化保留老墙、木构的历史细节。设计主要由这样一些元素构成：在内部沿东西轴线两侧置入两条漂浮的书廊，连接书院原本分散的各功能区域，赋予内外空间更多节奏性的转换。在中间第二进院落，通过两边的看台围绕原有树木，营造出一个树下的户外露天剧场和休憩庭院。而最东侧的新建体量塑造了面向城市的书之橱窗及活动舞台，与街道形成互动，还原书院文化精神面貌的同时赋予其新生。

▼概念拼贴，Concept collage© 迹·建筑事务所(TAO)

书·廊与室外剧场

BOOK GALLERY AND AMPHITHEATER Book Gallery Is A Tribute To Books. On The Two Sides Of The Central Axis Courtyard, Two 29-meter-long Steel-frame Book Corridors Were Set Up. The Function Of Book Storage And Reading Is Highly Concentrated Into The Scale Of The Structure And Runs Through The East And West Courtyards.

▼轴测分析图， Exploded axonometric diagram© 迹·建筑事务所(TAO)

▼1:75 混凝土剖面模型，1 to 75 Concrete section model© 迹·建筑事务所(TAO)

▼建筑俯瞰，Overlook to the building©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书廊俯瞰，Overlook to book gallery©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平面上，一条对角线将书廊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内侧空间维度逐渐横向收缩，最终凝聚成远方的一个视觉焦点。非平行布局加强了内部空间的透视和纵深感，犹如行走在图书的“精神隧道”，与周边古建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空间体验。

▼概念草图，Concept sketch© 华黎。

▼书廊与加建部分示意，Book gallery and the addition part© 迹·建筑事务所(TAO)

▼书廊内部，Interior of book gallery©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书廊外侧的阶梯体量则成为过厅内的文创展台和庭院里的看台空间，在庭院内两边看台围合形成树下的露天剧场，供人们读书、交流、休憩或举办户外文化活动，而坐在台阶高处又给人提供了一个俯视观察书院的独特视角。

▼整体短剖面，Cross sec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剖透视，Perspective section

▼过厅内的文创展台，Display stand in the passage hall©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书廊虽然是沿轴线对称布置，但因着书廊对角线这样两条斜线的切割，使中轴庭院空间由西向东逐渐放大，一方面自然地遵循和强化了古时崇正书院坐东朝西的中轴格局，回应书院“崇尚中正”之名；另一方面塑造了沿东西两个方向看一收一放两种不同的空间透视体验。

书廊的设计不仅重新划分了书院内部空间格局，同时也将周边院落、主殿、厢房和耳房重新联系起来，在下雨天客人也可以便利地在西大殿和过厅之间及咖啡和阅读空间之间自由穿梭。因巍山绝佳的温度条件，四季如春，书院内不设封闭的气候边界，有意模糊室内外的边界，在有屋顶覆盖和露天区域之间获得最大的开放性和连续性。

行走于书院中，穿梭在书廊和古建筑内外之间，步移景异，有如游园般极丰富的空间体验和穿越古今的意趣。

▼书廊联接两侧厢房。Book gallery connect to the wing-rooms©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耳房看向书廊，View to the book gallery from side room©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咖啡厅，Café©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书廊的建造遵循可逆性原则，采用轻质的钢结构建造方式，仅在院落内落柱并悬挑于古建的过厅地面之上，院内古树悉数保留。原生古树与书廊交错穿插，使得古树也成为了引入空间内部的独特景观。▼剖透视，Perspective sec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书廊外侧，Exterior side of book gallery©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书廊内部，Interior of book gallery©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加建部分——城市界面与空间嵌套

Expansion –Urban Interface and Space Interlacement

书院最东侧的加建部分是整个中轴空间的高潮。位于东西轴线的尽端，这里既是空间序列的结束，又是面向街道连接城市的开始。传统书院作为合院类型，本质内向，外部难以觉察内部事件。改造后的先锋书院需与城市建立连接，提供展示内部改变的窗口，吸引游客进入。加建部分作为书院面向城市街道的界面，是营造空间外向性的唯一机会，因此是连接建筑内部和城市的重要节点。

- ▼概念草图，Concept sketch© 华黎

▼1：75 混凝土剖面模型，1 to 75 Concrete section model© 迹·建筑事务所(TAO)

▼街景，Street view©存在建筑 - 建筑摄影

结合建筑地坪标高与街道的关系，以及这里要承载的功能内容，设计在剖面上将空间处理为上下两个要素。上部是室内剧场，也是建筑内部尺度最大的活动空间。沿着剧场的观众台阶拾级而上，可抵达二层平台俯瞰整个古城风景。而下部则是一个半下沉的书籍陈列区，通过两边的台阶和坡道到达。

▼庭院看向室内剧场，View to the addition from courtyard©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室内剧场，Indoor theatre©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二层观景平台，Viewing platform on the second floor©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楼梯，Staircase©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下沉区采用大面积落地玻璃打造临街立面，使得建筑内外在视觉上彼此贯通，改变了古书院固有的纯内向格局。街边路过的人们一眼便可望见店内丰富多彩的书籍陈列和空间设计，成为书院面向城市的书之橱窗及人的活动舞台，与城市形成互动。对于城市，这样一个由书构成的下沉空间犹如蕴藏着文化财富的精神宝藏，引发人想要向内挖掘和探寻的愿望。

▼街道看向半下沉空间，View to the half-sunken area©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建筑内外在视觉上彼此贯通，Visual connection between the street and interior spaces©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下沉的动作，不仅令空间富于变化，亦是遵照了一种地质学的演变现实——在明代，地平线是明显低于现代的。“建筑是与大地和时间的关系”，在如此一家始建于明代的书院中，设计用一种贮藏的姿态向时间致意。

▼整体长剖面，Longitudinal sec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半下沉的书籍陈列区，Half-sunken book display area©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加建部分与老建筑紧密相连，新建筑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姿态来处理新旧关系和营造书院的城市形象，也是一个非常重要和敏感的命题。这部分设计过程中曾尝试过诸多想法，为了平衡新建设计的当代性与历史文化名城建筑风貌之间的关系，最终的设计采用“阁中阁”的概念，内部的阁用一个向上张开的筒状造型来容纳室内剧场空间，外部的阁则采用传统人字坡屋顶形式，与古建的硬山瓦屋面相连接，形成连续和谐的建筑轮廓线。

▼加建部分长剖面图，Longitudinal section of the Addi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加建部分短剖面，Cross section of the Addi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加建部分手工模型， 1 to 30 Physical model (Addi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两重形式的阁内外嵌套，在内部又形成了独特的缝隙空间，丰富了建筑内部视线关系和空间张力。

▼ 缝隙空间，In-between space© 存在建筑 - 建筑摄影

：▼轴测爆炸拆解图，Exploded axonometric drawing© 迹·建筑事务所(TAO)

▼二层看向内阁，View to the inner pavilion on the second floor©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半下沉的书籍陈列区，Half-sunken book display area©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实际上，加建部分的二层山墙为主要受力构件，是剪力墙上延伸出的墙形梁，以极大的梁高、大跨度悬挑支撑起二层出挑平台，并由混凝土斜柱共同支撑出挑平台和屋顶，形成不可分割的整体受力体系。

▼结构分析图，Structure diagram © 迹·建筑事务所(TAO)

▼加建部分 手工模型，1 to 30 Physical model (Addi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加建部分手工模型，1 to 30 Physical model (Addition)© 迹·建筑事务所(TAO)

▼缝隙空间，In-between space©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街道视角，Street view©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外部，漂浮的硬山顶与大殿体量相近，在其两侧生长出两个平屋顶，与大殿耳房高度一致，并围合出两个耳房院落。如此一来，加建部分的外部形体节奏和平面布局分别与古建形式和院落布局形成了连续。

▼ 看向耳房院落

而材料上，加建部分除屋面做法外均采用钢混结构，清水木模混凝土的灰色在色泽上与古建筑墙近似，混凝土肌理由 6 公分宽的樟子松板错缝排列拓印而成。小尺度木模肌理给人以木的温和亲近感，柔化了混凝土本身坚硬冰冷的印象。

▼临街立面，Façade facing the street©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从设计到建造整体经历了两年多的时间，先锋巍山崇正书院于 2023 年底正式开幕营业。我们欣喜地看到 500 年的历史建筑在经历改造更新后重新介入城市生活的当下，并且成为巍山新的城市 IP 和目的地。书店每天都吸引着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群，大榕树下的树池、广场中的镜面水池也是当地人经常逗留游戏的场所。书店开幕至今举办了多场诗歌、文学、音乐活动，以及展览。在此意义上，曾经承载着文化启蒙意义的古老书院犹如凤凰涅槃重生，将继续为巍山的文化与日常生活书写未来。

▼一层平面图，Ground floor plan © 迹·建筑事务所(TAO)

▼二层平面图，Second floor plan © 迹·建筑事务所(TAO)

项目名称：先锋巍山崇正书院 业主：先锋书店，巍山文旅局 项目地点：云南省大理州巍山县 项目功能：书店、展览 设计单位：迹·建筑事务所（TAO） 主持建筑师：华黎 设计团队：华黎、钟升、张鹏、汪浪欢、何元曦、杨蕙如 结构工程师：马智刚、赵晓雷、廖宇飚、马瑜杰 机电设计：吕建军及 kcalin 卡林机电设计：孙晶、李鑫 施工团队：云南喜洲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巍山宏基建筑安装有限责任公司 建筑面积：1,384 平方米 结构体系：传统木结构、钢结构、钢筋混凝土结构 设计时间：2022.1-2023.4 施工时间：2022.5-2023.12 摄影：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Project: Weishan Chongzheng Academy Bookstore of Librairie Avant-Garde Client: Librairie Avant-Garde, Weishan Culture and Tourism Bureau Location: Weishan, Dali, Yunnan Program: Bookstore, Exhibition, Visitor center Principal architect: HUA Li | TAO (Trace Architecture Office) Design team: HUA Li, ZHONG Sheng, ZHANG Peng, WANG Langhuan, ZHANG Weili, HE Yuanxi, YANG Huiru Structural engineer: MA Zhigang, ZHAO Xiaolei, LIAO Yubiao, MA Yujie MEP engineer: LV Jianjun and Kcalin design group MEP engineer: SUN Jing, LI Xin Construction team: Yunnan Xizhou Construction and Engineering Co., Ltd., Weishan Hongji Construction and Installation Co., Ltd. Floor area: 1,384 sq. m. Structural system: Traditional timber structure, Steel structure, Reinforced concrete structure Design: 2022.1 – 2023.4 Construction: 2022.5 – 2023.12 Photograph: Arch-Exist Photograp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