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诗学 | 家宅的垂直性与灵魂归宿

个体，家宅的诗学

Individual , 

Poetics

 of habitat

『 READ SPACE 』

空间依靠实体勾勒空的轮廓，在一种经验中逐渐走向抽象。文本用思维勾勒实的界限，从一种观念逐渐剥落出具象的碎片。看似两条线性的平行线，却在变化中交织。

犹如无尽的字符♾，在返还时走向另一端。空间在建构文本时，文本也在建构空间，两者相互渗透，流溢出现代的群像。一种界定正在被打碎，掉落的碎片逐渐重组，是现象的生成。

1

空

间的诗学

The poetics of spac

e

本文将从加斯东·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晚期现象学著作《空间的诗学》（The poetics of space）出发，来探究在文本空间化的趋势下主体间性生发的内部心理空间的诗学。

巴什拉对于诗歌作品的现象学研究，尤其是阅读主题与意象客体如何在积极投入的想象活动中获得存有状态的提升，以此来探讨“诗意哲学或或为阅读现象学”的内涵。

而这种“阅读现象学”又因为“诗”的介入，而带有灵魂的痕迹，在虚实处混沌，亦是一种想象的现象学。

*加斯东·巴什拉，《空间的诗学》封面,图片来自网络

2

读诗是什么

What is speaking poetry

“阅读是什么”，“阅读诗是什么”，“读诗又是什么”。首先读与阅读的差别就像话语与论述的差别。论述作为一种方法夹杂更多的理性在其中作祟。

“阅读诗”是一种能力，而“读诗”更带有一种感知力，就好似“speaking”。

我们通过“读诗”将内心的声音通过诗读出来，在共鸣中，我们听见了诗的，在回响中，我们言说诗，诗也成了我们自己的。给予灵魂的回响返回到我们自身，实现了存在的转移。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3

语言与生命冲动

Language and life impulse

“读诗”不是一种静观的态度，在冲破理性时，阅读之悦成了写作之悦的反射，就好像读者是作者的幽灵，

读者分享了创作的愉悦，柏格森将这样创作的快乐视为创作的先兆。

诗歌形象是语言中的突现（émergence），它永远高于能指的语言，并将语言置于突现的状态。一种柏格森式的论述跃然纸面，

“从日常语言的普通行列中冒出来的语言冲动是生命冲动（élan vital）的缩影。”

，此时已将

关乎“语言-工具”的论述转向接受“语言-实体”的论述。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4

诗意场所与安居

Poetic place and dwelling

皮埃尔·让·茹弗（pierre·jean jouve）:“诗是开创形式的灵魂”。诗

歌形象中的诗句或是诗节，一起组成了一个个语言空间，它们应该成为场所分析的对象。

诗体空间以及一些具体的场所空间在语言中被言说，具象到个体，空间被当成对象赋予其人性的价值。一方面它是被人说体验的空间，这种体验不是实证式的，依旧带有诗意，在想象力的全部特殊性中被体验。

此时的体验是非线性时间的，

我们的回忆，一种经验的叠加可以构成一种“安居”，同时我们忘却的也如此，我们的无意识也是“安居”的。

我们的灵魂就是居所。这种内部空间的现象学研究，最初的试探便是“家宅”。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5

人-垂直性-家宅

People-Verticality-Habitat

本文是讲述以人为主体生发的心理空间。一些场所在形象与想象间建构了我们对于家宅的模样。这些场所并不是带有投机性的普通幸福场所，而是在隐匿处的无意识空间，也可被看作一种无意识的深度幸福。

巴什拉认为

“家宅被想象成了一个垂直的存在。它自我提升。它在垂直的方向上改变自己。它是对我们的垂直意识的一种呼唤。家宅被想成一个集中的存在。它唤起我们的中心意识。”

垂直性是由两个场所：

地窖和阁楼

，来确立。阁楼就像是在明亮的高处做梦，我们的思维被光照明亮的投射出来，就像是我们的理性区域。而地窖则是在深处挖掘，深不见底的探索未知与无限。

在明与暗间将无意识状态明确，拉扯后又分割。这两种场所都能体验到恐惧。

荣格认为：”

为了避免面对地窖（无意识），（谨小慎微的人）以他全部的勇气去寻找阁楼上的不在场证明。在阁楼上，白天的经验与明度的照射是能够消除夜晚的恐惧。

”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6

阁楼与地窖

Attic and cellar

亨利·博斯科对于地窖的想象让我们在更深的维度中体验。在《古玩家》中，在对小说叙事中的线索具体化为一个核心形象。

“地下阴谋”所触发的“经纬状地窖般的命运织布机”。

“

在各种各样的地窖，过道组成的网格，一个个房门紧锁的小屋，人们在其中深思机密，人们在其中盘算预谋。行动在地下缓慢开展，我们其实就身处在地下密谋的内心空间中。

”

此外，博斯科还叙述了一段地窖与地下自然物质相互结合撞击产生的微妙氛围，就像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在潜在生命与沉睡的元素间涌动。

其中对于地窖的恐惧不再是人的恐惧，而是空间的恐惧，从人之于宇宙的恐惧，回应着回到原始状态中的人。家宅，地窖，地下的土地在纵深上融为一体。家宅成了自然中的一个存在。

而在另一篇章中，博斯科让地窖与楼梯会合。“

一段楼梯从岩石间开辟出来，一边上升，一边旋转。楼梯十分狭窄而陡峭。我拾级而上。

”楼梯总带着一种向上升的冲动，读者最终会到达塔楼，在一束光的引导下，进入通透明亮的拱顶空间。这种垂直状态巴什拉惊叹地形容：

“博斯科笔下的家宅从大地走向了天空。它的塔楼在垂直性上从最深的地面和水面升起，直达一个信仰天空的灵魂的居所。作家建造出来的这座家宅呈现了人的垂直性。”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7

寒冬与家宅的并列

The Juxtaposition of 

Winter and Habitat

在一些作家所描述的家宅中，我们总是能窥探到一种超越家宅本身的力量在与外界相互作用。

在寒冬，一种体感的差异在内外缩放，波德莱尔在《人造天堂》中，说到一个瘾君子的幸福，他借助鸦片所营造的观念来进入康德的世界。在一个小屋里“

一座漂亮的住宅不是让冬天变得更诗意？而冬天不也增添了住宅的诗意吗？白色的小屋坐落在高高的群山环绕的一个小山谷的谷底；它就像是裹在灌木做的襁褓之中。

”

山谷被群山环绕如同我们身处在家宅中，裹在御寒衣物的襁褓之中。

冬季是一个古老的季节，它总让我们想起漫漫长夜与时间。兰波在《爱情的沙漠》中说“

就像一个寒冬的夜晚，雪让世界彻底窒息

。”这是一个非家宅之处，家宅从冬天里吸收了内心空间的细腻与柔软。

时间被挤压在浓密的内空间氛围中，而在家宅之外，一切都被雪覆盖，稀松的律动逐渐消散在一片否定的白色中，外部的冬天只是一个简化的宇宙。

*Silvia Poloto,the poetics of spaces,图片来自网络

8

飓风与家宅的共谋

The complicity of hurricane and Habitat

然而家宅和宇宙不仅仅是两个并列的空间。在想象中它们通过对立的梦想相互激活，共谋着。

里尔克在《致女音乐家的信》中写道：

“

你可知道，在城市里，我被夜里的飓风吓到？人们不是说，本性傲慢的飓风甚至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然而，但飓风能看见乡下的一座孤独家宅，将它拥入强有力的怀抱，并因此使它变得坚固，那里的人想要前往屋外，在飓风咆哮的花园里，至少也要来到窗前，支持那些被激怒的老树，它们奋力抗争，仿佛先知的灵魂附体。

”

这是一种关于家宅的反转底片，主人公并没有要加入这个环境，但却与外界共享着此时的激烈状态。

*Margaret Evangeline,the poetics of spaces,

图片来自网络

9

冲破几何的家宅

Habitat-Break through geometry

让我们在个人和家宅的动态共同体中，

在这个家宅和宇宙的动态对峙中，远离于一切单纯几何学形式的参照，所体验的家宅不是一个静态的箱子，居住的空间超越了几何学空间。

家宅是一个给人安慰和内心的空间，当作压缩并保卫内心的空间，家宅立即就开始人性的转化。

安德烈·拉丰：

“我梦想一处居所，矮矮的家宅，有高高的窗

还有三层台阶，陈旧，平整，铺满青苔。

隐秘而简陋的居所，像一幅古代版画

它只活在我心中，我偶尔回到那里

坐下，忘掉阴郁的日子和连绵的雨。”

一种文本“版画”中的家宅将读者当作主人来对待，可以任意刻画自己的阅读。

安妮·迪蒂（Annie Duthil） :“

我在一座日本版画中的家宅里。到处充满了阳光，因为一切都是透明的。

”

这些简单的刻画，在转折处使劲，单纯地居住却获得了巨大的安全感，放弃了赘述，留给了读更多的空间，在收缩的空间里，想象如泉涌。

*Margaret Evangeline,the poetics of spaces,

图片来自网络

10

通向未来的家宅

Habitat to the future

或许一种通向未来的家宅更能够坚固又清晰将“梦想的家宅”的形象展现。康珀农（campenon）与诗人迪西(Ducis)聊天：“

当我们转向他写给他的小屋，他的花坛，他的菜园，他的小树林，他的小酒窖…时，我情不自禁地笑着向他指出，一百年后，他可能会让他的评论者的大脑受尽折磨。

他笑了起来，他终于下决定，用他作为诗人特有的权力给自己一座这样的家宅，并且不用花一分钱。各种物件的添置，他把它们当作真实的东西来享受。

”

这种享受是建立在强大的想象力的基础上，一种完全停留在脑子里的想法但被写成文字后，却生成了某种召唤。一个外省人在报纸上读到了他对于自己小天地的描述，来信希望做他的管家，并且只求住的地方和他愿意支付的报酬。

由此在通向未来的路上，一直有现在作为实在显现着。这不止是对于外观的迷恋，而是对家宅的共同呼唤，摆动的灵魂撞击出清脆的回响，回荡在时空中。

家宅是一种“灵魂的状态”，外表随意捏合，但依旧表达着内心空间。

这也是一种家宅的诗学，在隐秘，消失处如何读一段曾经遗忘的过去，又是在某刻内心空间被收缩了又放大。

家宅中的各种形象进行着双向的运动，在它们来到我们心中时，我们也进入了它们之中。

*Margaret Evangeline,the poetics of spaces,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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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NINJIA

编辑 | NINJIA

校对 | 大白

*本文图片版权归摄影师或来源机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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